北京好皮肤科专科医院 https://m-mip.39.net/fk/mip_9278663.html马兰花开专栏
在中国雄鸡版图的西部,有一个神圣又充满神奇,神秘又令人神往的地方一一马兰。
年10月1日,毛泽东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府成立了。
刚刚站立起来的中国,面对的并非鲜花和掌声,还有西方帝国主义挥舞的核大棒,时常发出的核威胁。共和国的决策者不得不作出发展“两弹一星”的战略抉择。
国家的一声号令,一支神秘的部队秘密开赴罗布泊,一个科学的星团掩姓埋名,开始了中国核试验的艰苦奋斗、奉献登攀的历程。
年10月16日15时,罗布泊一声东方巨响,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从那以后,导弹核武器、氢弹、地下核试验成功的消息便不断从罗布泊传出。国人震撼,世界瞩目。
年7月29日,中国进行了最后一次核试验,中国*府庄严承诺从7月30日起,暂停核试验。中国成功地进行了45次不同方式、不同型号、不同威力的核试验,用世界上最少的试验次数和最高的成功率,最低的效费比,建立了中国精干有效的核自卫力量,为实现国防现代化,赢得国际大国地位,维护世界和平,立下了不朽的历史功勋。
核试验基地官兵和职工,立志大漠,扎根戈壁,喝碱水、住帐篷、战风沙、斗寒暑,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用“戈壁狂飙"浩气,秉“大漠孤烟"之笔,用青春和热血,智慧和力量,奋斗和创造,牺牲和奉献,在共和国的历史画卷上书写了辉煌灿烂的篇章。
在一个只有血性的地方,在一次次惊心动魄的核试验中,马兰人创造了许多感人肺俯的业绩和可歌可泣的壮举,流传着许多荡气回肠的故事。本期推出:《为蘑菇云铺设产床,伟人山下英雄工兵营》
为蘑菇云铺设产床伟人山下英雄工兵营作者
汪成农
在罗布泊核试验场区,有一座山。每当黄昏时分,夕阳从山那边照来,山就成了天地间的一幅剪影。
那气势如虹的鬓发,饱满智慧的额庭,高高隆起的鼻梁,钢强坚毅的嘴唇、下巴,胸膛无不惟妙惟肖,真像。
毛主席生前没到过核试验基地,修路大军和参加大气层核试验进出人员有多少万人多少万次路过也没有发现。在毛主席逝世多年后,上世纪八十年代地下核试验的人员慢慢看出一些联想,不知最初是谁取名老人山、伟人山。
我国的第一次地下核试验,就是在那座大山的腹中爆炸的。
年初,工兵团二营用尚未解冻的黄土匆匆地垒了一个几间房大的带有八一的五角星军徽,在大气层核试验场留下了一座空洞的营盘,来到伟人山下,从此开始了长年20多年的坑道岁月。他们丢下镐头和红柳筐,抱起了风钻,告别了阳光和广阔的大漠,走进了大山的腹中,用那长满老茧的双手和结实的肩膀,开山凿洞打坑道,为蘑菇云铺设产床。
地下平洞试验,就是把核弹置入水平坑道深处,回填后引爆的一种新的试验方式,其意义是无法估量的。
平洞掘进施工中,最重要的活,莫过于抱风钻打炮眼,多斤重的风钻机在怀里疯狂地吼叫,剧烈的抖动,似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颠出来。洞内粉尘弥漫,加上震耳欲聋的噪音,刺鼻的硝烟味,还有花岗岩中的一种放射性气体氡气,叫人头昏脑胀,几近窒息,一个班次下来,混身像散架。施工作业时,工兵必须头戴防尘罩,工作服外套防水衣,脚上穿高筒水靴,就这样,打钻要不了一会儿,头发、耳朵、鼻孔都钻进灰尘,浑身溅满泥浆。为了凿岩石时机器不因为过热和岩石摩擦着火,也为了减少粉尘,要求用水喷着凿眼处,水枪里的水打到岩石上,石浆水顺着钻机从手上流到胳肢窝,流遍全身,流到高筒靴里,不一会就从靴里倒出半碗水。但打水钻,朝下垂直的炮眼,进水后不易干,容易出现哑炮,加上推进任务重,那还顾得上,都打旱钻。岩石特别硬,一钻下去直冒火星,还打滑,干转悠。
20平方米的坑道里,几台风钻一起干,震得耳朵翁翁响,说话根本听不到声音。粉尘笼罩着洞内,看不见人,只能看到每个人头上戴的电池灯一个亮圈。开始还戴防尘口罩,汗水把口罩湿透了,憋得慌,索性摘掉口罩打。
也正是打风钻工作的特殊性,谁能打好风钻,谁就是个好兵。在战士提干的那个年代,工兵营的干部,都能打得一手好风钻。
第一批风钻手徐纯银,体重还赶不上风钻那铁疙瘩沉,第一次抱风钻,差点摔倒。为了当个好兵,他和风钻较上了劲,没多久就把风钻玩熟了,力气不够,就琢磨着巧劲、技术,一直打到连长、营长,打了17年风钻。干到副团长了,还住山上,马兰副团长办公室基本没进过。当了团长,有时间还往山上跑,打不了风钻,有事没事也进洞里看着战士打,常常一站就是好久。长年的坑道生活,他的胃打坏了,常用钻机把顶着胃部;腰腿得了风湿,站久了痛,坐久了也痛;耳朵也坏了,打电话整座办公楼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以为别人耳朵和他一样不好使。
相比团长徐纯银,同是山东老乡,一节闷罐子车拉来罗布泊,一起从副班长干到副排长,同时站在一起举起拳头宣誓入*的徐跃俊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身高力大,是工兵营历史上第一个被称做双枪将能同时操作两台风钻机的钻手。工作中比着干,但两人好的像亲兄弟,私下里常将风钻上的绝活露给对方。一次两人一起进洞,刚打风钻不久,一块大石头从徐跃俊的手背上擦过去,他咧了咧嘴,庆幸没砸到头上。当时没觉得怎么疼,打完2米深的炮眼,才觉得手有点发酸,凑到亮处一看,血淋淋的手上只剩下4根指头。
两人风钻打的最好,同时填了干部体检表,因少了根手指头,徐跃俊体检没过关。徐纯银跑到连里营里请求,要把自己的提干命令改给徐跃俊,领导理解他,但没有办法。徐纯银要找团里,徐跃俊反倒劝他,“在部队干,得有一副好身子!”这年底,徐跃俊退伍了,他最后一个爬上老兵车,举起那只有4根指头的手,向大山做了难舍的告别。
冯中青,工兵营历史上能第二个双手打钻的风钻手。年入伍,打了11年风钻,突然没走路的力气,1.8米的身躯弯曲了,双手拿筷子也打颤。部队干部制度改革,战士考军校才能当干部,虽风钻打的特好,只能转士官,干到12年满服役期,与伴了12年的山洞惜别了。
王维亮,年从江苏连云港入伍,工兵营历史上能双手打钻的第三条汉子。一次上夜班,正打着钻,一块几十斤的大石头砸到他头上,安全帽碎了,划破了太阳穴,腿上划开个2寸长的大口子,当时就晕过去了。战友们把他架出洞,送到卫生队,缝针前酒精消毒时才痛醒的。处理完后,当时他感到没事了,心想得把一个班干完,就一拐一拐往洞口走,过了会卫生队不见他,团指挥部到处找他,才知他上了工地。
坑道掘进中,爆破是项危险的工作。一次在断面上装炮药时,刘军带着爆破组进洞装药插雷管,一炮只装了三分之一的炸药就突然爆炸了。大家冲出去把他们背出洞口,刘军衣服穿了几个洞,一块拇指大的石头嵌进胸部的肉中,陈文伟左边的脸嵌进了几颗碎石,耳膜被震穿。好在己装好作业面上部的没有引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有一次掘进爆心左侧一个工号时,因串联太多,每个电雷管需达到0,7安培的电流,而导致电流不够强,多个雷管有86个没响。爆破员雷福才和高军岭进入作业面,小心翼翼一个一个地掏出哑炮。经过生死的1个多小时,哑炮排除了,他俩全身也被汗水湿透了。
大量的工作是扒渣。那个班都不甘落后,炮一响,洞内还是硝烟弥漫,灰尘中的炸药味还呛鼻子,营长连长和战士嘴上捂一条湿毛巾,冲进去扒石渣。由于作业面小施展不开,铁锹也铲不进,战士们把铁簸箕往坑道地上一放,用双手一把一把地往铁簸箕里扒渣,装满矿车再推到洞口外废石料场。有一台半机械化的扒渣机,只能直线运动,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一个班次要扒50一一60立方,遇到超挖和塌方,那就是多立方。许多战士干到最后,累的跪在地上用手扒渣,开始端簸箕干净利索,慢慢地端渣的手迟缓了,甚至要靠膝部和胸部的帮助。坑道短的也有0多米,花岗岩石块,都是工兵们用手和铁簸箕装料运出来的。长期握铁簸箕,扒渣的战士大拇指已经不能弯曲。指甲盖很厚,几乎是堆在指头上。变形的手,粗糙得无法形容。
在坑道掘进过程中,塌方事故、砸伤事故时刻威胁着施工官兵。就在那10平方米的小小作业面,头顶那犬牙交错、面目挣拧的岩石,随时都有可能轰然而下,埋住一切,包括鲜活的生命。在坑道施工中,坑道顶上掉个石头下来是常事,二营有许多官兵,不是身上,就是胳膊腿上都留有坑道顶上掉下的石头砸的伤疤。最大的塌方有多立方米碎石暴风骤雨般地塌落下来,好在当时作业面正好没有人。可团长刘建平、工程股长易世奎和战士焦强就没有仅仅碰碰头、砸下手脚的好运气。
一天晚上一点多,作业队正在扒渣,快下班时,团长刘建平和工程股长易世奎进洞查看来了。刚到作业面不到2分钟,陪同进来的营长突然发现作业面顶上有险石,一会儿己有小石渣往下掉。危险!这是团长刘建平的第一个反应,他果断命令所有人员撤离。当作业队的人往外撤时,团长他们几个人站在原地,那一刻不知他们想到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易世奎本能地把身边的刘乃静往外一推,就感到自己身陷一堆乱石中了。因塌方造成电路短路,洞内一片漆黑。团长最先清醒,大喊“快叫人”,除知道自己被埋住之处,他感到和自己紧挨的易世奎和走在作业队最后的也被碎石埋住了。他们一边喊着快救人,一边飞快地赤手扒着自己周围的碎石。作业队战士们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亮,看到团长和易世奎半个身子埋在乱石中,都在拼命扒渣,双手鲜血淋淋,走在最后的焦强只隐约见着头发在外面。冲进来的十几个人被眼前惨烈的场景震撼了,拼命扒着,一边扒一边流泪。因空间小,扒不开,易世奎冲抢救的人叫:“架住我的膀子拉出来,不管腿了。"易世奎拉出来了,一双鞋留在石堆里,试一试,腿还能动,转身一拐拐地去救焦强。团长也被人扒出,腿只是轻度划伤,扑过去救焦强。头刚露出来,焦强喊了声“班长,快救我",才使急红了眼的大家深深出了一口气。又过了几分钟,焦强被扒出来,混身血肉模糊,大家架着团长和易世奎,抬着焦强往外撤。
焦强被送到场区医疗队,经检查,右眼角被划破,缝了几针,腿部肌肉被压,严重损伤,一时不能活动,没有生命危险。事后进洞勘察,就在他们身后,上吨重的几块巨石歪躺着,它们是和埋住他们三人的乱石一起塌方下来的,而埋他们的都是一些碎石。不知是幸运,还是他们命真大。
打了两年的坑道,核弹静悄悄地躺在大山腹中,要用几天时间重新堵起来。近斤的回填预制块,开始两人抬,后来一个人扛,再后来由人组成一条长长的输送带,一人接一人传送。“输送带”一天一夜没停下,送到洞口的包子凉了,硬了,又抬回去。张蕴钰司令下令让停下,“输送带"在一股强大的惯性下继续运转着。司令让抬来一口大锅,水烧开了,一袋袋奶粉朝里倒,又一碗碗地吹凉了,端到战士面前,还是没人喝。司令恍然醒悟了:一双双手都像机械一样在运动,哪能腾出来。司令让找来塑料壶,用手举着,挨个朝战士嘴里喂……
在坑道回填中垒档墙,也不是好干的活儿。开始可以站着垒,越垒到坑道顶部越难,后来跪着垒,到了最顶端战士们只能趴着垒,用手一点点将水泥浆塞进去。
年我国最后一次核试验,工兵营的战士们沸腾了。多年以来,打完一条坑道,他们就悄悄地撤走了,当参试部队尽情欢呼成功时,他们只能在很远的既看不见辉煌又听不见雷霆的地方默默地感受核弹在自己铺设的产床上分娩。这一次,他们纷纷请愿,有的人写下血书,这最后一次试验一定不能拉下,要求参加这次任务的抢收抢险,试验指挥部满足了他们的愿望,他们干得更酣畅,提前高质量的完成了回填任务。
最难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是零后开挖。
第一次第二次地下平洞核试验后,为挖到原子弹爆炸后爆心被烧焦的遗物一一样品,测定它的当量和核辐射程度,摸清核爆后的空腔情况,实地考察空腔、烟囱大小及扩孔、射流的规律和合成金刚石项目的情况,决定进行爆心开挖。
核爆炸产生高温、高压将周围岩石介质汽化、液化,形成巨大的推力,瞬间向外膨胀,压缩周围的岩石。根据理论设计,几万吨的核爆要形成直径达几十米的空腔,随着温度、压力降低,膨胀停止,空腔的气体沿岩石裂隙泄露出去。空腔中压力、温度低到一定程度时,其上部岩石塌落下来,一直达几十米高,形成巨大的烟囱。
工兵部队就是要挖到爆心,挖出能诊断含有各种核素的样品,在爆心处将塌落的岩石、爆炸熔渣清理出去,把空腔、烟囱、管道扩孔的情况暴露出来,供科研人员测试、鉴定。
开挖所面临的核爆炸后的高温,破碎带的塌方,奇臭无比的毒气,超剂量的核辐射侵袭……这里,可谓是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开挖爆心,首先要打开档墙。档墙是用工字钢做的,设在内侧,拆起来相当困难。工兵们想了很多办法,用了4天时间才打开。因为洞内温度高、烟尘大、情况复杂,为了尽快掌握洞内情况,司令部作战试验处王书培参谋带领工兵团战士张守德、赵庆宇、赵述锁进洞打开档墙时,焊割钢制门引起很浓的一氧化碳气体爆炸,当战友们把他们背出来时,己是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几张浩白的床单盖住了他们曾经年青朝气的脸庞。为了共和国的脊梁,生命的鲜花猝然枯萎,但不朽的英灵将万古长青。
挡墙往里的坑道因核爆前没采取防护措施,塌落了大量石块,越往爆心塌落越多,前面就塞满了,只在最上部空出10多公分的缝隙。根据现场情况,决定采取沿坑道边清理边支护的方法开挖。
随着坑道的延伸,塌落的石头越来越密实,用铁镐和钢纤清理不动了,只能靠爆破前进。
当挖到空腔壁时,那里被爆成了一窝乱石堆,手指轻轻一碰,哗哗地掉下一堆,就和烧过的炉灰渣一样,直到有大石头卡住,才不再漏了。空腔壁里的温度高得让人难受,大鼓风机不停地吹着,人穿着裤钗,防护服,不用干活,站1分钟就浑身是汗。掘进10公分,就赶紧用木头支撑,一点一点往里抠。有时大片石渣哗啦啦啦塌下来,支撑木上端悬起一个大空洞,赶紧用木头把悬洞空档顶死。几汽车木板运进洞里,才能塞满塞紧。干10多个小时才能突进这段危险区,每前进1米都要付出极其艰辛的努力。
越往里挖温度越高,沾染越大,破坏越严重,人在洞里呆不了半小时就得出来,揣在兜里的剂量笔一进洞忽的一下升到了极限,工兵们却毫不犹豫地进洞开挖。
再往里挖,流淌的石渣越难控制,只得改用工字钢焊架子,护着石渣挖出一个洞,一点一点向爆心掘进。
越接近爆心,温度更高,气味更浓烈,有战士开始呕气、虚脱,出洞口一闻到新鲜空气,大多都栽倒了。别人帮助扶起来,坐下休息一会,接着又进去挖。
挖到爆心还有10来米时,因碰上严重的破碎带,沾染太大气味太浓烈,超出了人的耐受极限。经专家会商,研究决定迂回开挖。工兵二营测绘班龙斌挺身而出,积极主动请战担负了开挖的测绘放线任务,从右侧岩石较完好的地方另开个口子,设计一个等边三角形开挖路线,绕开了沾染最严重的那段,任务完成后他荣记了三等功。
进入空腔是最危险的。专家们预测,核爆之后的高温高压,高放射性剂量和高浓度有害气体,有可能在风钻穿透爆心时喷射出来。
工程部队知道危险,更知道完成任务的重大意义。
年初春,罗布泊仍是冰天雪地。当狭窄的坑道打到离爆心只有1米多薄薄的一层,这系于生死的最后一风钻,团里交给了二营八连,八连风钻手齐刷刷地站出来,坚决要求承担这一光荣而危险的任务,刚当了一年多兵的唐庆桃和杜立和给*支部递交了遗书争得了生死一钻。
唐庆桃,年12月从安徽枞阳入伍到了罗布泊工兵团二营八连。他身高力大,又肯吃苦,一下连队就被选为风钻手,各方面都很出色,当年10月光荣入*,在连队不满一年就当班长。杜立和,年12月从河北邢台入伍。两人都是优秀*员、优秀班长,还是优秀风钻手。连队受领任务后,他们二人主动请战,率先写好遗书,牺牲了就寄给家里。写遗书那一刻,他们也特别想家想父母,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交到连*支部后,连长王沧海、指导员魏士平同他俩真诚的谈心,晚上专门让炊事班加了几个菜。晚饭后,指导员魏士平来到他们的帐蓬,同他们一道清点个人那不能再简单的用品,用发给战士的3尺白布包好,填写了个人物品清单。
第二天一早,发动着的抢救直升机停在洞口一块空地上,工兵团副团长范春,二营副营长周树梓,王沧海和魏士平等一行人陪扛着风钻的唐庆桃和杜立和进到洞里。按操作规程,送的人出洞后,杜立和扛起风钻,唐庆桃扶着钻杆开始了这生死一钻。他们两个交换着打钻,唐庆桃打到约1.4米时,顶着风钻的肩一下轻松了,凭感觉他知道己经穿进了爆心空腔,兴奋之中,一股特别刺鼻难闻的气体迎面扑来。他俩相互拉了拉手,证实了都还没事,高兴地奔向洞口报告完成了任务。
庆幸的是他们活着回来了。一纸遗书,成了一份珍贵的纪念,一个不会贬值的见证。这见证使他们生命中的那一段永远保持辉煌的记忆。
爆心打通后,清理空腔时,不仅温度高,危石多,而且放射性剂量高,粉尘和有害气体浓度高。清理中上边的岩石不停向下塌落,几十米高的烟囱黑黝黝的看不到顶,象张开的大口要吞噬掉一切。
工兵部队战士不怕沾染,不怕苦,不怕累,奋不顾身,坚持作业。由于环境的恶劣,部队每班由6小时改为4小时,医疗队驻进洞口。战士们一班下来,内衣全湿透了,防尘口罩的滤纸沾满了灰尘,一出洞摘下口罩就大口的喘气。经过3个多月的苦战,在爆心处将塌落的岩石、爆炸溶渣清理出去,把爆心形成的烟囱、空腔、管道扩孔情况完全暴露出来,把空腔的形状完美地呈现在核武器专家面前。
经过科技人员对坑道和空腔的实地调查,得到坑道的破坏自里向外为压实区、完全堵塞区和严重倒塌区,并计算得出它们与爆炸当量间的经验关系公式。朱光亚和程开甲院士进洞观察,在空腔查看了重要的扩孔、射流等现象,他们自豪地说:“通过开挖取得的各项成果,使我们对今后地下核试验更有底了。"
今天,大家听到当年用这种“土办法"搞尖端武器试验,冒这么大的风险,可能不理解。然而在地下核试验的初期,只能这么做,才能取得直观、明确、可靠的数据,为核武器的理论设计,为核试验全面转入地下奠定坚实的基础。欣慰的是,后来对核爆炸有了更多更深入的了解,有了新的科学测试手段,取样用钻机平着往爆心打,再也没有开挖爆心了。
年7月,最后一次核试验,核爆剧烈的震波,导致回收廊道多处塌方。为了回收廊道真空管道内的电子元件等,基地给二营下达了迅速打通回收通道的任务。指导员陈平带领20名战士组成的突击队,戴着防毒面具,穿防护服,一字排开,下午5:30进洞,首先打开通往爆心的2号档墙。洞内温度高,气味大,使人喘不过气来,有的实在受不了只好摘掉面具,戴着口罩干。6点多,大家出洞休息了会,进洞继续干。随着扒渣进度前伸,作业面离通风管有20多米远了。大约干了10多分钟,扒渣班班长秦海龙感到不对劲,四肢无力,胸闷,头胀痛,又干了一会儿,一头栽了下去。扒渣班副班长刘兵让两位战友用小推车把秦海龙拉出洞,带着大家继续扒。一会儿,赵明说头晕,刚坐下就倒下去了,口吐白沫。一看不好,指导员陈平说声撤,扶着赵明就往洞外撤。走出不到20步,后面扑扑的倒了3个,很快,又倒了2个。刘兵对陈平说出去叫人,拨腿就往洞外跑。快到洞口,刘兵腿发软,高喊“营长,快救人",就瘫在坑道里。营长带人把里面的人抬出来,洞口倒着8个人,他们是秦海龙、刘兵、赵明、苏国柱、任华、吴天让、董文峰、张闯国。其他的人出洞后,也都趴在地上不能动弹,感到天旋地转般。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多个人,情景太凄惨,营长郭志海和抢救的战友边哭边叫着他们的名字。
大家赶紧把他们抬上车,抱着送到场区医疗队,马上输氧,中毒最重的赵明从晚上8时到第二天下午才苏醒过来。当晚凌晨1点多,基地马国惠司令、云维春*委赶到医疗队,亲自组织抢救。住了4天院,想到连队战友还在洞里干,秦海龙和大家缠住医疗队长要出院,一回到连队缠住连长要上班,8个人齐刷刷站在连队操场上,营长郭志海没有办法,亲自送他们进洞扒渣。
二营苦,苦得连基地没进过山洞的人也不相信。从第二次地下平洞试验到我国最后一次核试验,22年打了6条坑道。“五一"、“八一"、“十一"放一天假,春节能休息4天,星期天从未休息过。几个作业队轮换着,一个队从打眼放炮到扒完渣出来,下个队进。最长的坑道,要打两三年,是一个士兵的服役期,有的打完坑道就退伍了。上世纪90年代,罗布泊条件有了改善,工兵营官兵进洞每天补助也就3毛钱,不够买根冰棍。长年累月进洞出洞的枯燥反复,下马兰就成了他们莫大的幸福和向往。有的战士当兵几年,临近退伍,当问及有什么想法时,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到马兰澡堂洗一次澡,到有椅子的马兰礼堂看一场电影,亲手摸摸马兰那高矗入云的白扬,还有句话没好意思说出来,下马兰看看女性。
30多年艰苦生活的磨砺,造就了二营这样一个优秀的集体,每个人都生活在一种优良的传统中,这传统约束着、塑造着每一个人。二营的新兵们说:“老兵们、干部们都这样干,我们也就这样干了。"老兵们却说:“后面有新兵在看着呢,不能亏了一个老字。”
老教导员唐庆桃转业多年之后,二营的官兵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知道并记住了他,还常常说起他。一个人让这么多人挂记他,也够了。唐庆桃在伟人山下整整干了15年,入伍时体重多斤,转业时不到斤。腰部变形,像只瘦蹋蹋的大虾米。没有人能记清他有多少次累倒晕倒,但二营每个人都知道,那真是一个硬汉子,回填时搅拌水泥浆,他嫌铁锹不利索,跳进泥浆中,手脚和身子并用着划拉,传送水泥预制块,光着膀子,和战士一样干。
当新兵们怀揣着军营梦想走进这大山,以风钻和铁簸箕代替扛枪扛炮,开始这特殊的军旅生涯,许多人还不知走向精神的崇高和神圣。想过家,流过泪,上几次班,进几次洞,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孩子就成了坚强的汉子,成了吃苦耐劳的好兵。一茬茬老兵走了,一茬茬新兵来了,二营的传统一批又一批地接续了下来。
年12月18日,国防科工委授予二营“核试验工程不畏艰险英雄营”荣誉称号。
伟人山
伟人山,一座普通的山,悄然矗立在罗布泊茫茫无际的苍凉大漠之中。没有人烟,没有绿色,只有无尽的石头和不息的荒漠风。
伟人山,一座神圣的山,犹如老人的一幅剪影让试验场区的人们觉得天天能看到他,心中更感到踏实与安宁。不论参试人员,还是到基地参观人员,都要在伟人山下留个影。
伟人山,又是一座神秘的山,在共和国的版图上找不到它,但一直受到中南海的